马小勇
2014年3月底，非公有制企业(以下简称非公企业)工资集体协商以“春季议薪”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这看似平平无奇，很普通的“遇见”而不能“预见”的事，却对不少非公企业来说却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决定企业的生存！决定企业的发展！《宁夏日报》4月1日第一版登载：“跟老板谈工资，你可以理直气壮”-----宁夏一企业工资集体协商现场见闻。带给我们一场震撼的媒体跟踪、舆论监督的“现场直播”。记者现场见证了发生在宁夏一非公企业职工理直气壮与老板谈工资的“激烈”场面，似春雷又似春风，使人耳目一新。新闻媒体报道让“春季议薪”的普通具有了普遍的含金量。笔者经历了这场“春季议薪”的实战课堂以及对其典型经验调研、感悟的一番深意。
“春季议薪”的始末
“春季议薪”的引领企业是位于银川市兴庆区中山南街辖区的宁夏龙行天下广告有限公司。该公司自2008年注册以来，相继在2012年组建工会；2013年成立党支部，在企业内建立起职工大会制度和工资集体协商制度，职工人数由最初 4人发展到今天的28人，年龄最大36岁、最小24岁、平均年龄均在28岁，企业主要经营一直紧跟市场脉搏，开拓， “春季议薪”前期，企业工会召开工资集体协商前职工听证会，广泛听取和征求职工对工资分配方面的意愿与要求；职工对企业岗位工资、奖金、津贴、补贴、工资支付等分配制度以及工资增长方案的意见；职工对工资集体协商工作的意见和建议。组织职工对上一年的工资专项集体合同落实情况进行满意度测评。劳资双方就协商的重点内容提前互相沟通，表达了“春季议薪”的意向，随即兴庆区中山南街街道工会引导和支持企业工会主动要约，与企业工会一起对会议的时间、劳资双方协商代表、首席代表、协商议题以及会议主持人、记录员等逐一落实，走出了一条企业愿意谈、职工敢于谈、工会善于谈的“春季议薪”模式。在工资集体协商现场我们看到，23名职工现场坐陪观阵，投票选举出的三名职工方代表与企业方三名代表相对而坐，现场还有兴庆区工会派出了两名工资集体协商指导员；兴庆区法院驻中山南街社区法官；中山南街工会干部；特别是自治区、银川市总工会民管部门领导赶赴现场，全程聆听“春季议薪”，最后登台“释疑解惑”讲法(工作方法)、说法(法律法规)并与参加现场会的中山南街辖区非公企业40多名代表进行了互动。指岀“双赢就在工资集体协商中，劳资双方敢不敢坐在一起协商是一种姿态，协商意识增强了也算达到了目的，也是工资集体协商制度的蕴含之意。为什么现在企业职工抱怨的多，为什么有的企业职工辞职率高，为什么有的企业加薪也招不到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敢把议薪的主动权交给职工”，多次强调“把维护职工权益与促进企业发展结合起来，只有企业发展了，职工利益才有物质基础，而只有职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充分调动起来了，企业发展才有保障”。着重要求“企业把议薪成果落到实处，履行好”。一席话，把“春季议薪”推向高潮。
“春季议薪”的内容是一套“组合拳”。当职工方代表将建立工资增长机制、增加职工岗位工资、保证午休和午餐等10个议题逐项拿到了桌面上时，表现出职工从过去的“不敢谈”到如今的“理直气壮”与老板谈工资的结束。开始探索在劳资对话的平台上，通过谈判实现利益共赢，显示出理性维权成职工“常识”。议薪后笔者随机问及职工提岀工资协商要求会不会担心被辞退而不敢谈时，一些职工也不回避，对于他们来说，建立平等对话，有了话语权，话匣子能打开，挺直腰板、理直气壮与老板谈工资、争取个人劳动价值的最大化，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带给他们精神愉悦。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觉得和老板相比，或许身份不同，财富悬殊，但在人格上，真的是平等的；他们也会觉得，愿意这么对待他们的企业，才是值得效力的企业。当问及职工的希望时，最大的期望工资收入能有大幅度的提高；期望减轻工作压力，丰富业余文化生活；希望将人性化管理工作落到实处，不要以罚代管；笔者了解到职工需要有安全感的工资标准心态，即职工自我感觉所得工资在下次发薪前能否满足个人的开销，若能够满足或有富余即为安全感，反之则不安全感。职工需要有更多的精神追求，他们不但关注工资，更要考量工作环境，比如宿舍有没有网络、工厂有没有娱乐设施、休息时间多不多，确切地说，他们期望告别第一代留给世人的“打工游击队”卑微形象，因而展现出敢于把共性与个性议题、权益摆到桌面上“不露怯”的场景。
“春季议薪”的过程是“程序立体化”。整个议薪过程的魅力在于看得见、听得到，无需过度渲染。诗云“假金方用真金镀，若是真金不镀金”(唐诗人李绅) 。真实协商带来的效应是巨大的，真正协商、真正签订、面对面、实打实，这远比“热热闹闹、走走形式”无关痛痒的“模拟协商”要实在得多，它告别了工资集体协商上的“稻草人”。“春季议薪”的透明协商、真实协商对开展工资集体协商企业来说无疑是一种激励，而对于那些不愿协商或者搞假协商企业而言无疑是一种压力。在议薪现场职工手中都持有一张工资集体协商流程图，称“十步”协商的“证据链”，工资集体协商全程在阳光下运行。第一步资料准备关；第二步召开工资集体协商前职工听证会并选出代表关；第三步要约应约关；第四步正式协商关；第五步职代会审议签约关；第六步审查备案关；第七步生效公示关；第八步履约监督关；第九步职工满意度测评关；第十步资料归档关。“春季议薪”公开议的是十步中第四、五步。议薪现场双方签署工资集体协商合同(草案)后，还召开了职工大会审议。被调查职工对工资集体协商共商、共决机制非常满意、比较满意均达98%，广大职工对职工大会作用发挥情况给予积极评价。是企业和职工形成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的见证。
“春季议薪”的特质、成效
“春季议薪”的特质在于：企业主动适应市场需要，对现存的协商周期长带来的效率低下，不利于企业抓经营的状况，善于把协商的时段定格在春季；劳资双方协商代表加全体职工共同在场的平等协商，这样就能让全体职工可以洞查职工方代表为职工说话的综合素质和协商能力是否“称职”；法官到现场，为开展工资集体协商提供全过程法律法规咨询服务，这是中山南街工会开展企业、区域、行业工资集体协商时明确的法官直接参与协商的固定模式；没有格式化的协商文本，合同草案随议题自然形成；“双报告”制的实行，即召开工资集体协商和召开职工大会(职代会)向上级工会报告的制度，促进工资集体协商和职工大会(职代会)工作规范升级，这些做法对小微企业工资集体协商起到很好的典型示范。盘点“春季议薪”，具有效率、效应、效益三重成效。
“春季议薪”具有协商效率。从准备到选举职工方协商代表，从确定协商到职工大会审议工资集体合同草案，从工资集体合同双方首席代表签字到备案，呈现出完整“四连环协商链”即：工资集体协商到召开职工大会的“一条龙”。协商半日内完成，既突出了工资集体协商内容的重点，又把握住了工资集体协商程序的关键环节，充分发挥出有效节省协商时间成本的积极作用。特别是在议薪中讨论确定了工资集体协商草案并下发给到会的每位职工认真阅读并签名与召开职工大会连为一体，如此注重法定程序，使议薪现场每一个协商细节运作更加顺畅、相得益彰。
“春季议薪”具有协商效应。“春季议薪”并非是一个具体“个案”，像宁夏龙行天下广告有限公司这样“坐不住板凳”的企业还有许多，“春季议薪”的案例给行业作出了表率。兴庆区中山南街位于银川市老城区，地处新华商业圈，小微企业点多面广，规模小、行业分布杂，职工人数在25人以下的建会企业约占90%。仅在3-4月期间，“春季议薪”在兴庆区中山南街辖区65家建会企业中达到15家，成为“春季议薪”小高峰，突显“点亮一盏灯，照亮一大片”的多米诺带动效应。
“春季议薪”具有协商效益。协商内容已从单一协商工资与协商确定加班加点工资计算基数的有8 家；确定计时工资标准的有 2家；确定女职工孕、产、哺乳期及病事假等特殊情况下的工资标准有3 家。上面的统计数字说明“春季议薪”在部分非公企业中已取得阶段性成果。受惠面大的群体是一线工人中的外勤人员、一般管理人员、营销人员。提供免费食宿或住宿、补贴是餐饮行业的通行做法，也是职工在“春季议薪”协商时获得的基本福利。
“春季议薪”的内生动力
“春季议薪”让我们看到，从“要我协商”到“我要协商”的转变的内在动因是眼下的市场疲弱、生意难做这个最棘手的问题。传统的工资集体协商企业老板和职工始终处在一种矛盾的对立面上，工资集体协商工作很大程度带有强制性，甚至还会有僵持不下无法协商的局面。“春季议薪”改变了以往职工工资由老板单方说了算的局面，促进了企业发展总体向好。部分非公企业开展“春季议薪”是普遍面临的成本上涨，利润萎缩，盈利困难的现实，个别企业出现“留人难”、“招工难”的用工荒现象，因而提高工资，增加福利待遇，稳定职工队伍，吸引技术人才成为了一些企业的共识。和员工议薪，即使企业利润零增长，员工工资福利也都普遍有所增加，这些企业员工返岗率几近百分百，企业没有陷入“有单没人做”的窘态中。一些企业主认为，工资集体协商成为构建真正平等的劳动关系的基础， 深刻感受到协商在促进企业发展中发挥的积极作用。开展行业工资集体协商,使劳动关系中突出的工资(工价)问题得以较好解决, 企业主摆脱了劳资纠纷的困扰,消除了企业在用工上的无序竞争状态，让企业主尝到了甜头。曾听一些企业主这样说，“工资集体协商是企业必做的一项工作”。“这种协商就像企业与企业之间，厂家与顾客之间都需要协商一样，业主与职工之间的协商更是必不可少，越是企业遇到困难，越是职工收入收到影响的时候，就越需要协商”。“在开展工资集体协商这一件事上，也不妨先试先行来真格的”。种种情形表明，“春季议薪”或许是最好的“解药”。
“春季议薪”让我们看到，税收新政为小微企业成长送来“及时雨”。2014年初，国家第三次对小微企业出台税收优惠政策，相比较一次比一次力度大，范围广。兴庆区中山南街辖区共有小微企业上千户，通过网上申报、短信申报等方式大大减少了纳税人的税收成本，节约了开支，为“春季议薪”赢得了先机和主动权。开展“春季议薪”以后，企业职工之间的流动从无序变为有序，企业之间互挖“墙角”的现象明显减少。有几位企业老板高兴地告诉笔者“现在是私营经济发展的最好时机，具有天时、地利、人和 三大条件，调动了我们开展工资集体协商的内在动力”。“餐饮行业这两年也比较难做，食材和水电气都贵，现在免收了增值税和营业税，我就可以为员工给足工资，再多招几名员工帮我把生意的规模做起来”。
“春季议薪”让我们看到，企业发展动力的一个重要条件是重视人的因素。“只有我们把员工看成是自己的家人，员工才会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这是一部分小微企业老板的“口头蝉”。据相关调查，小微企业的发展近八成仍出在创业和发展的初级阶段，企业老板推行“以人为本”的现代企业管理理念，民主意识较浓厚。企业要发展，离开了员工都是空谈，正如一位美国“钢铁大王”不无自豪地说：“即使我失去工厂，失去金钱，哪怕失去一切，但只要保留住人，十年后，我仍是钢铁大王”。人招来了，但用不好，留不住，是目前银川市小微企业面临的共同难题。传统的企业管理，员工只是服从命令的工具。只要听话干活就能拿到报酬。事实证明，这种管理效率最低，因为它忽视了员工多方面的精神需求。小微企业虽然规模小，但数量庞大，对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稳定就业至关重要，营造有归属感的企业文化，用文化留人，感情留人，依法用工，善待员工的举措，直接或间接获得了丰厚回收。让员工感受到协商的氛围好处，职工能参与到协商中来比什么都重要。这是落实其它职权的前提与基础。
“春季议薪”让我们看到，“春季议薪”后，企业为改善劳动条件所作岀的努力，包括在加强劳动保护方面的资金投入，为职工配发劳动保护用品，在防护污染等方面釆取的措施，为职工进行健康体检，开展技能竞赛，对职工进行安全生产培训，不断加强职工教育与技能培训，提高职工的科学文化素质与技术技能水平。企业更加重视职工的福利待遇，职工满意度大大提高，进一步促进了职工与企业的相互理解。职工工资待遇和工作条件的改善，使他们感受到了企业的温暖。宁夏龙行天下广告有限公司把“工作7小时，学习1小时”，纳入到了工资集体协商中，这一举措在辖区传为美谈。“企业兴旺我富裕、企业衰落我贫穷” 的企业精神，提高了职工学习业务钻研技术的热情，初步形成具有创新性和成长性的企业发展前景。
“春季议薪”的深度思考
“春季议薪”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事实，“春季议薪”在工资集体协商工作中增添了春季元素，激活了企业工资集体协商一池春水，最生动、最真实地提高了协商主体的职工对工资集体协商的参与率、知晓率、满意率；这是一个带有诸多显著特点的“别样红”，首次载入“小三级”开展工资集体协商工作“大事记”中。其作用、影响举足轻重，可信可学，可圈可点，值得鼓与呼。
“春季议薪”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事实，“春季议薪”中企业工会主动把握要约权、合同起草权，企业工会发挥作用被职工群众所认识和接受。据调查，有0.1%的职工通过工会帮助就业，在己建工会组织的企业中93%的职工表示鉴订劳动合同中曾得到过工会帮助，1%表示最近一次劳动争议解决过程中得到工会组织的帮助，还有4%职工表示如果与企业发生劳动争议，最有用的解决方式是依靠工会组织解决，春季外来务工人员入会率达100%。尽管上述数据不能准确反映职工的心态，但是，与笔者实地调研对照共同印证了一个事实：企业工会架起了企业与员工，经营者与员工，员工与员工之间的沟通合作，凝聚的桥梁，在协调劳动关系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一位企业主说“出现劳资矛盾无一列外的是找工会对话，协商寻求问题的解决，在企业很多矛盾都是由于缺乏沟通或企业民主管理、诉求渠道不畅导致的，私营企业要发展，工会还真少不了”。怎样和老板有效沟通，如何让老板更好地支持工会工作，则是企业工会主席反映最集中的问题。由此可见，只有企业工会做到前沿介入，才能在企业中真正实现“组织起来、切实维权”，真正体现出工会存在的意义和作用。
“春季议薪”的借时之利与借时之困。一年之计在于春。笔者接触到一些非公企业老板，深感有一些未解的心结及困顿，非公经济实体做不大的阴霾始终驱赶不去，最头疼的事是工资集体协商大致都在七、八、九月才进行，已不适应企业发展了。春季是工资集体协商黄金期。“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季节性用工“不能耽搁”。“春季议薪”使企业发展活力更强劲。但也有“除霜容易解冻难”的困境，主要是最低工资信息发布难以满足协商要求。最低工资、工资指导线、劳动力市场工资指导价位等是开展工资集体协商需要参考的重要因素，对于科学合理确定工资标准具有重要意义，而这些相关相关信息的制定和发布相对滞后于企业在春季开展工资集体协商科学合理标准的客观需要，最低工资标准指导线调整出台要早于三月，即在全国“两会”后，企业有了“调资协商的信号”。
“春季议薪”借势之得与借势之忧。政府让税于企业、让利于职工的机制，降低流转税率，减少政策性、行政性、社会性收费、降低企业生产成本，提高企业利润空间、让工资集体协商促进企业的发展，企业提振信心，稳健经营，提高盈利水平和发展后劲，增强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但是一些小微企业受经济下行压力，经营成本大，资金链断裂等融资难，银行贷款难仍困绕着小微企业轻装快行。
“春季议薪”的阶段性成果与全面提质增效。“春季议薪”有力地证明了企业对工资集体协商规律性认识有了更高层次的理性提升。不仅丰富了工资集体协商工作的形式，积累了在春季开展工资集体协商新的工作经验，而且在工资集体协商提质增效方面也是一次成功的实践探索。尽管近年来基层工会不断推进的工资集体协商工作，使得企业“不愿谈”、职工“不敢谈”、工会“不会谈” 的问题得到初步解决。但工资集体协商建制率与协商率的不平衡，不少企业以职代会为基本形式的民主管理制度和机制尚待完善，厂务公开工作还需进一步加强，离全总提岀的工资集体协商提质增效尚有差距。推动构建和谐劳动关系是工会工作的永恒主题。这个主题中的工资集体协商难在坚持、贵在坚持。我们要在稳步前进中不断取得突破,走上一条劳动关系和谐稳定与经济社会健康持续发展的康庄大道。
（作者单位：兴庆区中山南街街道工会）
